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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跟着回了南院。
江府一贯的规矩,是在山上待两日便回京都,可第二天,京里竟来了圣旨。
怀玉没睡够,被江老太爷喊着去庙前跪下,一双眼都睁不开。朦朦胧胧间就听得黄门太监念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朕惟治世以文,戡乱以武。而紫阳之君实朝廷之砥柱,国家之干城也……”
“……今有丞相之嫡长女,蕙质兰心,端庄贤淑,特许以为正妻,即刻回京完婚。一切礼仪,交由奉常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。布告中外,咸使闻之。”
“钦此。”
话是从耳朵里进去了,李怀玉却压根没仔细听是什么意思,旁边徐初酿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衣袖,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陛下亲自赐婚,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君上!”那太监笑眯眯地把圣旨一合,往江玄瑾面前一递,“快接旨吧!”
江老太爷愕然:“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旨意?”
玄瑾不是已经娶了白家小姐为妻了吗?怎会还给他赐婚?
江崇和江深一看就知道麻烦了,赶紧示意自家三弟接旨,然后再想办法糊弄糊弄老爷子。
若是让他知道这白四小姐是个死囚犯逃出来的,非旧病复发不可!
然而,江玄瑾起了身,却没伸手接旨。
“君上?”传旨的太监吓了一跳,连忙把圣旨往前递了递,“您接了才能起来啊!”
紫阳君是一贯最懂规矩的,不接圣旨而起身,等同抗旨!不过小太监觉得,君上可能是太激动了,眼下再接过去,他可以装作没看见。
然而,圣旨都快直接塞进他怀里了,江玄瑾也没动弹。
“东西收拾好了吗?”他侧头问了一句。
今日是江府回京都的日子,行李自然是一大早就收好了的。众人都僵硬地点头,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李怀玉抬眼,正好瞧见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戾气。
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她看看他,又看看旁边脸色越来越差的传旨太监,突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。
这人……该不会是要……
“收拾好了就动身吧。”他拂开面前的圣旨,平静地道。
明黄色的卷轴“咚隆”一声砸在了庙前的青石地上,不管是站着还是跪着的人,都齐齐吸了口凉气。旁边的江崇反应最快,捡起圣旨低喝一声:“三弟!”
“玄瑾!”老太爷也不解地皱眉。
那传旨太监见势不对,转身就想跑,乘虚看了一眼自家主子,上前就将他拦住了。
“父亲还没去过紫阳吧?”江玄瑾朝他拱手,“儿子带您去看看。”
“你荒唐!”
红木做的龙头杖,立马狠狠地打在了他胳膊上,“呯”地一声闷响!
李怀玉站起了身,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就跑到江玄瑾身边,把老太爷挥过来的第二杖给拦住。
“父亲息怒!”江崇等人也连忙上来把老太爷扶稳,顺势将他抬起的手压下去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要气死我?!”江老太爷盯着江玄瑾,死命挣扎着还想打他,“那是圣旨!圣旨!你以为是什么东西,可以往地上拂?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!”
“知道。”江玄瑾平静地答,“儿子在抗旨。”
态度平和,没有丝毫冲动之意,像是一早就做好了的决定。
江老太爷怔愣,脸色苍白地看着他问:“为什么?”
不等他回答,老爷子又看向他身边的李怀玉:“因为她吗?”
是因为有了正妻,所以不想接皇帝的赐婚旨意?
怀玉干笑,摆手道:“这跟我没什么关系。”
江玄瑾应该是从离京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,皇帝除了丹阳,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紫阳君,眼下颁旨,也不过是为了把他诓回京都,继续捏在手里。
不过江玄瑾能这样直接地抗旨,她是没有想到的。看老太爷的反应也知道,对江家人来说,抗旨是个很需要魄力的事情。
守了二十多年规矩的江玄瑾,终于要让老太爷操心一回了。
庙前乱作了一团,江家人一边劝着老太爷,一边劝着江玄瑾,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,李怀玉被挤得有些难受,正想越过人群离开呢,手腕就被人抓住了。
江玄瑾没看她,依旧在应付着激动的家人,可手上力道不松,似乎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。
“做什么?”她小声问。
他没回答,像是没听见一样,慢条斯理地跟其他人说着话。
怀玉低头看了看,他的手指修长,指节有些泛白,拇指扣着其余四根手指,扣得很紧,但却没勒疼她。
是在紧张吗?看起来这么从容不迫的一个人,还是要靠抓着点什么才能安心?
怀玉挑眉,轻笑一声,站着不动了。
江老太爷用了半个时辰才缓过神来,江焱忙不迭地帮自家小叔说好话:“爷爷您消消气,咱们去紫阳走走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去紫阳是什么意思,江焱可能不知道,但老太爷是清楚得很的,抬头看向那边的江玄瑾,他脸上头一回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。
“请家法!”
“父亲?”江深吓了一跳。
“听不懂吗?”老太爷怒道,“我说请家法!”
李怀玉上次犯错,老太爷给的家法是抄佛经,她觉得比起白家来说算很轻松的,所以眼下听见这话,反应不是很大。
但,当江玄瑾跪在蒲团上,老太爷拿来一块厚实的木板站在他身后的时候,怀玉傻眼了。
“这……”
徐初酿白着脸小声道:“江家的女子犯错,是文罚,可男儿犯错,都是武罚。”
这样啊,恍然点头,怀玉看向江玄瑾,喉头微微一滚。
“担心吗?”徐初酿看着她问。
“怎么可能。”怀玉摇头,“旁人不知道,你还能不知道?我与他已经恩断义……”
“呯——”打在骨肉上的闷响,叫人听得心惊。
李怀玉倏地闭了嘴,看着那跪得端正的人,眉头皱了皱。
老太爷这一下半点没省力,可江玄瑾竟也没动弹,硬生生受着,身子都没倾一下。
“江家家规,第一条是什么?”老太爷怒声问。
“忠君。”
木板又是猛地一下砸在他背上,老太爷呵斥:“那你在做什么?!”
“……”他没答,脸上也没有一丝愧色。
老太爷气得眼睛都红了,一下又一下地打着他,越打力气越重:“在做什么?你说啊!在做什么!”
照这个打法,怕不是要把人打死了?李怀玉抿唇,侧头问徐初酿:“不上去拦一拦?”
徐初酿连连摇头:“江府的规矩,动家法的时候是劝不得的,你看对面的大公子,神色那么焦急,不也没上前吗?”
规矩,又是规矩!李怀玉嗤笑一声。
要说丹阳是死于太邪,那江府就是太正,矫枉过正,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。
“呯——”又是一板子,江玄瑾那跪得笔直的身子,终于是晃了晃。
徐初酿瞧着,有些唏嘘地道:“君上也真是倔,说两句软话,老太爷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……哎?你去哪儿?”
先前还说不担心的李怀玉,在老太爷下一个板子即将落下去之前,直接大步跨了上去,站到了江玄瑾身后。
“……”
扬在半空中的木板顿住,堪堪停在她头顶,带起点风,拂过她额前几丝碎发。怀玉抬眼瞧了瞧,伸手把那木板按回地上。
庙里顿时一片哗然!这么多年了,敢上去拦长辈家法的,这江白氏还是头一个。
江老太爷看着她,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“殿……弟妹!”江崇急忙道,“快退开!”
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,李怀玉迎上老太爷的目光,笑道:“您就是打死他,以他的性子,也不会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老爷子怒道,“抗旨之人,打死又何妨?”
“你让开。”江玄瑾低斥一声。
怀玉没动,只朝老太爷道:“您身子骨也不好,打这么多下明儿胳膊定会疼,不如坐着喝喝茶,听我解释解释?”
江老太爷目光阴翳:“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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